作者：苍桑
 

许久没有用这样的笔调去写东西了，在《卡萨布兰卡》的旋律中。电视的声音关了，画面上张国荣青涩的身影无声地晃动，这是他早年主演的《缘份》。

早上开车，打开收音机，传来哥哥幽怨的歌声，才发现，这是愚人节。是哥哥的周年忌日。在这张浓缩了一百多首经典MP3的伴奏下，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，很多故人。

 在用键盘弹奏了很多斥骂、反思的文字之后，在这样一个以音乐寂静自己的夜晚，突然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。崩溃，这么多年走过的路，为自己树起的一个个界碑，突然如雪融一般。

前日与老师去江心屿公干，行遍东园，不觉脚累。两人在浩然楼下，要了一壶茶。就着春之江风。酌一杯茶，静静的方寸水面，倒映孤屿的天光和斑剥的樟抱榕的枝叶扶疏。想：也许半空飘落的那一片叶子，是奔着我的杯子而来的吧。是要向我诉说什么？还是证明什么？ 突然觉得无比放松——对了！就是这样幸福的崩溃的感觉。 放松到想在这江边坐上一天，享受一天的阳光或者风雨——象文天祥、象弘一法师、象清了和尚那样，把痛苦都留在千百年前。可是年逾古稀的老师，却坐不住了，他还要赶到图书馆去做学问。 我这种崩溃是否太奢侈了一点？ 想起去年今日，与朋友在夜的街市上航车，同车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收到了短信，说哥哥去了。我以为这是愚人节的节目，那两个人是哥哥FANS，而我不是。 说实话，我不太喜欢张国荣，在他未曾坦承自己是同志之前。我直觉：他的唱腔中有太多的虚假，他的演技中有太多的孤独。我不知道他要用这虚伪与孤独，去掩饰什么？

哥哥却在一个出人意料的时刻，以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，决然淡出了生命的舞台。哥哥守护着一个难以开启的秘密，这个秘密是惊炫的美丽，是酷寒的真情。在现实中找不到座标。 你小心守护着它，但又不舍让它埋没。你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，它就已经让世人惊悸不已。它原本就该存在于另一个世界。你要做的，无非是回去。 此刻落下的，是季节逝去的无奈还是新绿绽放的掌声？是榕的眼睛还是樟之心叶？抑或是两个至死都不能够融为一体的生命，执手落向了尘埃？象这江风中的落叶，飘在了浊黄的水面上，是走向不归还是回到故园？疑惑，但却没有犹豫。 留下的唯愈发苍老而凝重的生命，它注定走向末路。但它如孤屿般磐然不动，象这个世界一样冷漠。因为它知道：落叶之后有新叶，一季一季；枯树之后有新树，一世一世。 躁动的只是，一川流水，它是思念；躁动的只是一川流水，它是隔绝。 急什么？慌什么？川流不息，去了还有。音乐响起：菲尔柯林斯的《天堂里的另一天》，有点悲伤，但却斩钉截铁。 哥哥你还好吗？那个世界，该让你放松了吧？就象崩溃一样。